己亥年间，国文师圆圆忽属吾辈互为作传。吾辈甚异之，然熟思之，亦觉固然也。吾与乐萱素善，因约以互作记。然虽曰素善，其事多所不知。顾就吾所见，仅一面之辞，随意点染，遂成此篇。
濮阳刘氏，名乐萱。同窗或名萌萱、宇轩、雨濛、宇昂者，初多为人混淆。军训第一日吾于树下读书，乐萱坐吾旁寒暄，予吾异地之暖，故未曾误称之。吾喜以单字称人，然觉以“乐”或“萱”称之总不如意。其原寝喜称之“乐狗”，吾亦觉不适，故仍以“乐萱”称之。
乐萱身长可六尺，略黑，发多而黑硬，常束以马尾之状，细碎者散于脸旁呈狮子状。眼极大，余尝数其眼皮，有四层之多，更显其眼大，而略无明眸善睐之感。余思之，或因其情非含于双目，而多含于眼皮之中耳。平素目半开，见人则带爽爽之笑，眼略眯，稍显鱼尾状纹，盖因其悠悠然之心。闻奇事而眉上扬，惊、惑之时始全睁其目至铜铃状。余似曾见其怒，怒则不动声色，顾有沉郁之气耳。嘴甚奇。余人笑时或口角微扬，或咧而露齿，总使之伸张。而乐萱不然，虽有咧嘴而笑之时，仍多于微笑之时抿其唇，或于戏笑之时聚而努向一侧，总使之缩合，而人仍知其在笑矣，观之有慈和之态。行路两手常以“O”状置于身侧，似为壮胆，颇有气食牛之感。
乐萱之好广而杂，雅有思致。读书嗜村上春树。各曲多能容纳，好电音韩潮之烈，亦赏纯音古典之悠。好啖肉，柜中多存荤腥之品，尤喜潮流茂一贩猪手之店家。有状似柴犬之抱枕名“黄快乐”，常称之“吾儿”。余者多所涉猎，而似无情有独钟之事。
乐萱寡言，而自来熟，好与人交。观之不苟言笑，其识人之广不可估量。或提及某姊姊花容月貌，某阿哥卓尔不群，仅描述一二，乐萱便知其某年某班某地姓甚名谁。余戏称其“社会”，然亦惊其识人之多，遂知开豁和易乃心之所具，不必露于表矣。
余常思之，乐萱与人交贵在善听、容物及知礼，似以他人之故事为乐。余爱述余之所见所想，至酣畅处口若悬河，谓之“安利”。乐萱听时常带“姨母”之笑，虽无言论之辞，吾知其在听在思，亦足矣。凡人之所珍贵者，乐萱皆以心记之，偶提及，常惊其为人用心之细，盖百年难遇之良友。由是，吾知其所以广有交际也。
然以吾观之，寡言固乐萱之长，然亦有其弊也。其为事略优柔寡断，决计反复无常，加之寡言少语，人难知其所想，如坠云雾之中，希顾其利，而不知如何是好。
乐萱聪颖，为人中翘秀，有标准理科女之踏实向学，甚有定力而自律。吾闻其初以濮阳第十入学。尝为同桌数月，时有嬉笑之语，而多埋头而学之时。常能于喧嚣中自静，专心己事。凡学入佳境，思绪清而飞速，落笔疾而坚定，威不可当，势如破竹，自有的于胸中，事成略有踌躇满志之态，颇似解牛之庖丁。属文喜为倜傥之势，善思慕古，故长于用典，此其所以文藻雄蔚也。然亦知劳逸结合之理，好与吾打羽毛球、板羽之类，常于土曜日申时溜出校闲荡，亦未曾因学业之重弃置缃缥也。余常以题问之，思理之谨饬及自信之态及衮衮之势常使余叹服。乐萱尝提及意在材料之专业，然未尝细说之。吾能觉其心有所向，且坚如磐石。
校内之事多枯燥乏味，而乐萱喜参与，凡事整装以待，冀将琐碎之事活至极致而增生命之色。有向美向善之心。初为财务委员保管班费，曾任学生大会代表，现为纪律委员，总有一职之任。用心不独于学业，体育亦甚在意，唯长跑有待提高。甚坚确，凡有决心未曾露于言表，而实则暗自行之，日日自新。好与善国文者交，口中常称道之。平素或插科打诨，或嬉笑怒骂，尽历琐碎而不厌，实为完具之人。
乐萱近十七，正青衿年少时，故事仍将持续。冀其以心之未尝言说之蕴，达心之未尝言说之所向。
何惧此生路漫漫，风雨寒霜等闲看。
醉仗星文千万里，梦乘扶摇九重天。
申展作
己亥年六月廿五